霍嘉琪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舅舅出卖。她们母女到了美国之后日子过得算不上太好,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想到舅舅生意失败,把她们的钱全卷了不说,现在还要把她卖给一个老头子来抵债。
她被打晕了带到了酒店,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了。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她惊恐的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
还好,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完整的。她从床上下来,直奔门口,透过猫眼她看见门口守着两个保镖。
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小了,她只好又折回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是总归要试一下。
霍嘉琪的目光落到阳台上。她也顾不得多想了,急忙冲过去。从阳台往下看至少离地面有二十层,她本来就恐高,这下更是紧张的双腿发抖。
她回过头,看见浴室里面走出一个老头。霍嘉琪狠狠心,扶着栏杆慢慢往下爬,最终顺着空调外机下到了下面两层。
她往下看了看,实在没勇气再下去了。正巧这一层的阳台是开着的,她急忙翻进去。
她只想找个地方先躲一躲,于是大着胆子往卧室里走。房间里很黑,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
“滚!”一个玻璃瓶被扔出来在脚下碎成一片。
霍嘉琪惊恐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可是想到楼上那个老头子可能正在找她。她还是大着胆子往里面走,“对不起……”
“不是让你滚出去吗?”那男人语气异常冰冷,她吓得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霍嘉琪慢吞吞的走过去,走的越近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酒气。
她浑身发抖,“先生……”
牧梁琛鼻息很重,他背对着她,极力隐忍。但是随着身后女子缓缓的靠近,他闻到那种淡雅的香气,他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霍嘉琪没想到他会拽住自己的手腕,下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被扔到床上。
因为惯性她往上弹了弹,却被身上的男人压住动弹不得。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对上那人深邃的眼眸,惊的浑身发颤。
“牧梁琛?”她几乎都要尖叫出声,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异国他乡遇见这个人!可是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对头,眼神浑浊,鼻息凝重,像是被人下了药的样子。
“你怕我?”牧梁琛垂下头,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甜美气息。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可是一时半会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他向来克制,在男女之事上面都是很有节制的。这次到法国参加一个研讨会,没想到会被人下药。此刻正是水深火热之中,他想忍过去,可是怀里温香软玉,怎么也没法子坐怀不乱了。
她看上去极为青涩,这是牧梁琛低头吻下去时唯一的想法。她的眼神充满惊恐与失措,她的唇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此时此刻霍嘉琪就像森林里一只迷路的小鹿,无辜又可怜,可偏偏叫人欲罢不能。
他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算是惩罚她的不用心。霍嘉琪回过神,吓得浑身发抖,几乎带着哭腔,“牧梁琛,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迷离的夜,充满酒香气的房间,唇齿间是她的甜美香气。牧梁琛只觉得热血从头顶一直往下冲,他觉得自己醉的不轻,什么理智都维持不了了。
那是她经历的最为惨痛的一个夜晚,从起初不能承受的剧痛,到后来起起沉沉的漂浮感,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最绝望的时候她伸手抱住身上的男人,冰冷的眼泪汹涌而出。
而牧梁琛的目光在接触到床单上那抹殷红是越发变得幽深,他的动作慢慢放轻,原本抓着她的手腕改为同她十指紧扣。
“别怕……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夜缠绵后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种难堪与尴尬。牧梁琛在晨曦透进来的时候醒了过来,他揉着眼睛,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睁开眼睛,他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床上的殷红,然后满地的零碎衣服,以及蜷缩在飘窗上的女人。
霍嘉琪回过头,面色惨白,“牧梁琛,好久不见。”
气血往上涌,他缓和了好久,终于把昨晚的点点滴滴全部想起来。惊恐之余还有一点庆幸,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霍嘉琪,我会对你负责。”
我会对你负责。
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拉开了遮光板,外头的云层朦朦胧胧的,很快就要天亮了。
她的助理茜茜揉着眼睛睁开,“KiKi你醒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不再睡一会吗?”
霍嘉琪摇摇头,她的脸色有点难看。就在刚才她又做了那个梦,这三年来她总是无数次的梦到那天晚上的场景。
她想极力遗忘,可是记忆越发深刻。
“KiKi你的腿要不要紧?医生说你最好暂停活动,你需要休息。”来日本之前她在一个通告上被人推下楼,造成膝盖损伤。
可是日本这个洗发水代言三个月前就谈好了,合同上规定了她必须要出席发布会,于情于理她都要过去一次。
“没事。”霍嘉琪摆摆手,让她别多担心自己。
下飞机之后她执意要走普通通道,然而一出来就被大批粉丝包围。霍嘉琪被围在最中间动弹不得,茜茜也在伸手阻止拍照,她无奈只能一直低着头在保安的保护下艰难的挤出来。
等上了车后陈姐大松一口气,“为什么不走贵宾通道?差点就被挤死了!”
她揉着膝盖,轻轻说话:“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只是让他们看我一眼而已,否则他们不是白等了。”
“你倒是在乎你的粉丝。”茜茜开了空调,“到了现场还有两个小时,你睡会儿吧!”
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出了事情,代言发布会在室外。她穿着单薄的裙子冻得瑟瑟发抖不说,最后退场的时候还被挤的摔了一跤,把膝盖摔得更严重了。
她几乎是被茜茜架着到了车上,膝盖已经肿成一团了。她疼眉头直皱,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可是急诊室里人还是很多。茜茜只好让她等在原地,自己则是先去挂号。
只是她没想到会被粉丝认出来。
日本的男粉丝很疯狂,在认出她的那一瞬间就奔过来了。表情激动,手舞足蹈,眼看着就要扑上来抱住她。
霍嘉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也顾不得茜茜还没来。赶紧背过身就要离开,医院里人多,那男人一时半会追不过来。
可是她却跑错了路,跑到了一条僻静的长廊。她膝盖受伤根本走不快,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正好拐角的一次性贩卖机边上站着一个男人。
“对不起!让我挡一下!”她只会说几句简单的日文,可是情况急迫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她一把抓过那个男人,利用他的身高优势挡住自己。
过了好一会她听见零碎的脚步声,余光一瞥,一个灰色的影子从贩卖机边上跑过去了。她不敢放松,仍旧死死地抓住面前男人的衣服。
“你抓够了没有?”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霍嘉琪立马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就往上看,然而只那一眼她就花容失色。
清冷的月色下,她一仰头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五年之后,异国他乡,飘着雪的夜里,她竟然再度与牧梁琛重遇。
他却是没有认出来是她,她围着厚厚大大的围巾,整张脸都几乎埋进去。牧梁琛只是觉得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很熟悉,可是他却在心里摇头。
不可能是那个人。
“你是中国人?”牧梁琛听她说的是中国话。
霍嘉琪机械般的点头,她身体微微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紧张的。
世界如此之大,她实在没想到还会再遇见他!可是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夜里她在昏黄的壁灯下被迫一次次承受他给的欢愉,模糊的泪光里她一直盯着这双眼睛!
“对不起!”霍嘉琪仓皇的撇开身子,“我给你添麻烦了。”
牧梁琛奇怪的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移开了落在霍嘉琪脸上的目光。
茜茜气喘吁吁的找到她,“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狐疑的看着牧梁琛。
霍嘉琪摇摇头,抓着茜茜的手臂转身就走。她的膝盖还是很疼,但是她走路却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牧梁琛接完电话,再回头去看,霍嘉琪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他皱着眉头,背后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在看什么呢?”
他这次来日本是休假,顺便和老同学见个面。牧梁琛摇摇头,回过神,“是我认错了人,我们走吧!”
日本的医生要比中国的严厉的多,给她拍完片子后用英语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任何损伤膝盖的活动了。茜茜在边上点头,等医生走后就直接道:“我会给公司打电话,膝盖彻底好之前你所有的活动全部取消。”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琪安点点头,茜茜放软了声音,“钱还可以再挣,可是命是自己的。你要爱惜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真正爱你的人。”
她扯扯嘴角,然后偏过脸。窗外大雪纷飞,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她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爱她的人?
她没想过这么多年了还会再遇见那个人。当年一响贪欢,他也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他说要对她负责。
是她自己落荒而逃了。原以为永远不复相见,没想到有生之年狭路相对,终不能幸免。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厚呢子风衣,衬得本就长身如玉的他越发精简利落。即便过了三年,那个人还是耀眼如神祗,遥不可及。
霍嘉琪拼命摇头,试图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看样子他是没有认出她,那样最好不过,那么难堪的回忆,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最好是再也不要遇见了!
茜医院里留观了三天,才肯去订机票。离开日本的那一天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她坐在飞机上,缓缓起飞的时候她低头往下看。
不少的地方还是一片雪白。有人常说下雪可以洗清一个人的罪孽,她却以为那是掩盖。再丑陋的面目,一旦被掩盖,总能伪装成别的样子。
一觉醒来后飞机就要停了,茜茜将化妆包递给她。她扯下眼罩去洗手间收拾自己,也不过抹了个红唇,让原本苍白的脸色看上去鲜活起来。
下飞机的时候她戴上墨镜,她在日本住院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凌云市,粉丝早就将机场围了水泄不通。这一回她倒是没走普通通道,而是在偷偷走了VIP
茜茜把她送回家,“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所有的行程我都会往后压。”
她点点头,目送茜茜离开后才关门回到屋里。走红之后她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买了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可是她一个人住实在太过寂寞了。
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决定早点洗澡睡觉。结果悲催的是她在浴室里滑了一跤,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的站不起来了。
然而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的如此之迅速,医院,当时她整条腿痛的都没有知觉了。她躺在床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手里拿着她才拍出来片子。
“脚踝骨裂?”牧梁琛看了看她的病例,视线从她白皙细嫩的小腿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到那张精致的脸上,“是你。”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想从原地跳起来的心都有了。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她在凌云市也能再遇见牧梁琛!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牧梁琛皱着眉头盯着她,“霍嘉琪,别来无恙啊!”
被他看见这样难堪的自己并不是她本意,只是已经这样了,再逃避也是枉然。霍嘉琪扭过头,声音平静,“你认错人了。”
“哦,是吗?”牧梁琛合上病例。他是不会认错人的,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合上病历,淡淡道:“霍嘉琪,你以为我傻?”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伤脑筋的把头偏回来,“好像跟你没关系吧!你到底能不能看?我要换医生!”她心里无限恐慌,她不敢再面对牧梁琛的眼睛。
边上的小护士替自家医生打抱不平,“牧医生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大夫了!”
她扫了一眼牧梁琛的胸卡,“你让一个心胸外科的医生来给我看骨头?这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她承认她是故意找茬,她就是不想让牧梁琛做她的主治医生。
事实上霍嘉琪还真是冤枉了他。牧梁琛虽然助攻心胸外科,但是不代表他别的学的不好。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不少人看着眼红,院方想来想去决定让牧梁琛各个科室都走一圈。
美名其曰下基层感受人间疾苦,事实上就是让他用自己完美的医术去征服所有人。
她心里慌成一团。她本来以为五年前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没想到她还会再见到他,她直觉地认为会出事,“反正我要换医生!”
“你这么害怕见到我?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
他本是玩笑一句,可是霍嘉琪却白着脸惊恐万分。
她可不就是背着他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当年那件事,加上她自己也不过只有三个人知道。
当年一响贪欢,有了那个秘密,她是打算瞒上一生一世的。
“我能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她稳了稳心神,镇定自若,“我只是纯粹的不想见到你而已。”
往事已经足够难堪,没必要重演。
小护士不敢说话了,霍嘉琪扶着床要自己下来,“我要去投诉,你们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我的腿很珍贵的,如果出了问题你们谁来负责?”
她没站稳一下子要摔倒,幸好牧梁琛眼疾手快把她揽到怀里。霍嘉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而牧梁琛却最先松手,“霍小姐,恕我直言,你在日本的时候已经有伤了,足足七天的时间,你错过了最佳治疗期。作为一个病人你连最起码的自觉都没有,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负责?”
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抓着床栏死死瞪着他,“我要换医生。”